发布时间:2020-06-23 | 栏目:形散神更散
饥渴时,哪怕喝着泥浆,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活着
《平凡的世界》:孙少平的自卑,对比之后才有的伤害
《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刮盆底的残汤时,那种在他听来炸弹爆炸声一般的动静,让他的血涌上脸,这种自卑,也只有在对比中才能产生那种强烈的刺激。我的年代比他晚十几年,但经历过比他更艰苦的生活,但却没有那种强烈的自卑。
孙少平的苦涩是对比产生的
随手翻翻《平凡的世界》,看到一开始那个学生食堂的场面,那一段是很多人说到都会觉得很可怜的场面。馒头分欧洲、亚洲、非洲,菜分甲乙丙三等,穷人家的孩子能吃上玉米面的亚洲就不错了,就别指望吃上白面馍的欧洲了,大多数时候就是高粱面的非洲,至于菜,有肉的甲菜都只能想想,大部分是没肉的乙菜和清汤寡水的丙菜,而孙少平和郝红梅连丙菜都吃不上,只能开水泡高粱馍。
而在孙少平刮盆底的残汤时,那种在他听来炸弹爆炸声一般的的动静,让他的血涌上脸。他渴望吃上一次玉米膜,有一份乙菜,而这些他却不能,一滴雨水溅他一脸菜汤,他也会禁不住流泪。这种贫困的状态让很多人都能读到他内心的那种苦涩,以及他那种敏感的自尊心,和因为贫穷而带来的严重自卑。这种自卑,也许是很多贫寒人家的孩子与生俱来的心态,但这种心态也只有在对比中才能产生那种强烈的刺激。
孙少平的高中时期是在七十年代中期,很巧我就是那个时代出生的。但是孙少平中学时期的那种生活状况也在我的初中时期出现了。也许很多人不能理解,在十几年后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同样是在陕西,也还有比孙少平的七十年代更残酷的青春人群。
我那连盐开水都喝不上的中学
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有一个老教师在看我们学生的饭菜时说:“这哪怕给娃们烧一点盐开水也行啊,哪能让人天天吃白饭呢?这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但是他的建议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实现,直到学校撤销也没有实现,我们就是那个学校最后一届初中生。
山区两个乡一所初中,我们是在邻乡上学,最近的也有十几里路,交通全部靠步行,所以全部要住校。吃饭都是学生把米带到学校,一开始是学校用笼蒸,各自把米淘好放笼里,由学校统一蒸,学生只需要每顿交加工费,吃多吃少自己把握,大家基本上能控制到让自己吃饱。但是后来学校为了方便管理,米统一收了,然后用饭票去打饭,都是蒸好的米饭,一盆分成四份,每份四两,这个时候基本上都不够吃了。再后来不用笼蒸了,而是大锅煮,四两米饭也是松松的一小碗,学生不够吃,就要锅巴,而四两米饭的锅巴后来也只有巴掌大薄薄的一块了。
至于下饭菜,都是每周周日和周三下午从家里带来的坛子菜,没什么油水,基本上都是辣味的,因为辣不能多吃,所以两瓶子基本上能坚持一周。当然因为太饿了,有很多学生再怎么辣也就吃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在吃白饭。不要说灶上给卖菜,就连开水也没有给学生提供的,学生喝水都是在学校围墙外的小河里喝水。本乡小河上游的学生经常说不要在河里喝水,河上游有死猪或者有学生在上游上厕所等,但是大家都相信距离远水流大,更相信眼不见为净。但其实眼见了也为净,比如下雨涨洪水,一碗水能沉淀半碗泥,那也要沉淀一下喝了。至于有些学生病了要喝药,基本上都是把药片拌在饭里或者干咽药片,或者找老师倒开水。
哪怕喝泥浆也要靠自己去活
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其实大家并没有像孙少平那样觉得有什么低人一等的自卑感,因为一个学校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外乡来的住校生,大家都一样的艰苦,也都一样的吃苦。和本乡的学生是有差距,家庭经济条件差,但人家吃饭都回家了,基本上不在一起,真的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也只有在那个从外地调来的老师,看到我们吃白饭的时候,给学校提出给我们烧盐开水的建议,居然也让我们感慨不已。那位老师姓郑,是元墩镇人,如今也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吧。三十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但他的那句话却依然记忆犹新。
高中以后,读过很多次《平凡的世界》,每当看到这一段,都想起我的中学时期,虽然比孙少平晚了十几年,但感觉我们的贫穷程度要比他们差二三十年。只不过我们大家都很穷,没有感受到那种对比之后的强烈刺激,而是习惯了自己的艰苦,而在这种习惯中想尽办法走出去,靠自己的能力去摆脱贫困,而不是寄希望于现实为我们改变,更不期望在我们饥渴的时候能有人给一碗盐开水,而是哪怕喝着泥浆,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活着。
肃竹2020.6.14.15:27于勉县(原创作品,严禁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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