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改造不断强化的现实中，城中村从城市中心开始，一步步向周边抹除。如今，二环内的城中村已彻底抹掉，三环内的城中村也寥寥无几，城市的改造带来的高房价，让大量租客一步步走向城市边缘，而这个紧挨着三环且在长安大道旁边的东三窑村，已成为城市漂泊者的主要聚居地之一。”

今天早上无意中发现，在前年的今天（2015年6月20日）夜晚写下过这样一段文字。这也是当时开始写的长篇小说《城客三》第一章的一段。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两年之后，我真的就搬进了小说中的原型地方。

《城客》系列三部长篇小说中，一、三都是在六月份开始写的，前后都不到二十天完稿，写完第三部之后，没有再写这个系列第四部的打算。或许是对于城客的生活已经十分冷漠，或者是因为无可奈何的接受了现实，不想再揭起漂泊的伤疤，也不想再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了。

然而，命运有时候会给人意外，在我不知道何时结束城客生涯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归去的路。

回家对于漂泊者而言，是一个遥远的梦。正如同漂泊者在出走前的伟大梦想一样，总希望有一天能够衣锦还乡飞黄腾达甚至光宗耀祖，但是经过了一次次的磨砺和挫败，却发现回家更多是伤痛，总怀有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悲哀。

近二十年的城客生活，没有将自己变为城市的主人，甚至连自己曾经的梦想都遗失了，甚至搞不懂自己选择这个城市的目的和意义。就仿佛是一片落叶，落在哪一个地方，飞向什么样的城市，就连随缘都算不上，因为根本谈不上什么缘或者不缘，只是随便。从需求的层次理论上讲，仿佛历经了许多努力，却变成了从高端需求逐步回到了最低级的生存需求。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残酷到将一些伟大的理论和梦想变成笑话。所以，离去也许是一个最终的结局，只不过缺少下一个到达的目标。

曾坚持地认为，上天不会亏待好人。但是后来我在某年腊月二十三日传说灶神上天汇报的时候，破天荒的给灶神上了一炷香，对他说，不希望他只说好的不说坏的，只希望他上天实话实说，天做事人在看，如果来年运气还是这样差我就不给他饭吃了。当然这也是当时的一个恶搞，灶神也没有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好运气。然而，终于在经历了无数年的坏运气之后，去年找回了失去近二十年的爱，也找回了自己的家，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下一个地方，这也将是我的归港。

这几天，搬离了在这个城市居住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城客一》中开篇的原型小区，而到了这个作品中很熟悉，却新来乍到的地方，这或许是人生的一种巧合。记得前年在写《城客三》之前或之间，我经常晚上到文中的小十字观望，有时候一站几个小时。而今天却成了这个村子的一个游民，却又感到另一种不同的生活。其实这个地方，也许是我漂泊生涯的最短经历。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的原因，我可能不会有这个驿站，而是在某一个不远的未来，直接离开这个城市，回家陪在爱人的身边了。

爱，是我选择道路的唯一标准。而面对这一生中曾痛彻心扉数十年，将一个人埋在心中长达二十五年终于失而复得的爱，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去守护呢？

因为爱情，我找到了人生的下一个地方，也将是我永远的归港。那么漂泊者的生涯终于是要结束了。我的城客生涯，终于走到了可以用一曲离歌来告别的时候了。

相比之下，衣锦还乡又能怎样？飞黄腾达又能如何？光宗耀祖算得了什么？在爱的面前，一切都是身外之物，而心中不老的爱，才是最宝贵的拥有。

那么，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从经济学上讲，为了选择而舍弃的都属于机会成本。而失落或者挫败感产生的原因基本上都是付出与得到不成比例。但是，当有一种选择成了你的全部梦想，放弃的也许就不再是机会成本，而是人生的负重。我就是这样决定了自己的方向，为了爱而放弃所有身外之物。其实对于漂泊的城客而言，归宿在何处，归期是何时，未来在何方，大都是很茫然，更多时候是将活着变成了生活，而放弃了真正有价值的情感回归。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是没有尽头的，让心回归朴实回归爱又有什么不能放下，又怎能不找到真实的幸福呢？

那么，这个城市我终将会离去，离去的还将有我纯物质命题的人生。我将用在这城市最后的时光，在这个曾经写入作品的村落，写完城客最后的漂泊，唱完城客最后的离歌。

肃竹2017年6月20日22：55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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