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只来到定军山腰
　　1
　　这次我只来到定军山腰，我只是在紧锁大门的玉霞殿外遥望勉县，我只是带着一种怀古的心情来聆听这座山的记忆。
　　关于定军山的神话或者童话，在记忆中变得模糊变得深刻变得凝重。
　　2
　　多年了，十多年了。十多年前数十次登上定军山巅。
　　那时，没有路的定军山到处都是路，有的只是一个方向，到了山脚，山顶便是目标。
　　没有原因没有目的甚至没有动力，有的只是上山。说不清每一次登山的情怀，仿佛是一种习惯，习惯坐在山巅。北望是汉江彼岸的县城、母校以及更多青春的萌动。南眺是漾河以及漾河溯流而上的巴山，白云朵朵蓝天幽幽故乡隐匿于山中思念隐匿于山中以及，以及父母膝下的童年。
　　多年了，多年以后，我只是在山腰，在被两侧山脊缩小的视野，掬一把勉县。
　　雨后的蓝天依然是那样的明净，尚未散去的雾霾在汉江的湿度中更见沉重。远的县城早已扩散出视野之外。就连近处新建的陕钢，规模庞大的蓝色轮廓也已覆盖出视线之外，而红色的汉钢依然像垂垂老者，尽管苟延残喘却还在抽着老旱烟。
　　我已无法看见母校，也无法看见曾经与她邂逅过的武侯墓，更无法回头南望故乡。就这样的瞬间，我踩痛了记忆，在曾经穿林而上的足迹，梦寐到曾经那痛苦的甜蜜。
　　3
　　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我在物质的都市里将自己驱赶成生活的机器。如果说还有一些纯粹的感动，那更多都留在了勉县。
　　人可以背叛自己的理想背叛自己的未来背叛自己的原则甚至背叛良知与道德，但永远无法背叛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往事。
　　回到勉县，站在定军山腰。不能不去想，那就不妨放纵的想。
　　那些年的青春，那些年的冲动，那些年一点火苗就可能点燃的暴力，那些年对着一个女孩从入校到毕业都只是默默凝视的相思。那个女孩就在这山脚下，那个女孩就在这山脚下。那个女孩在迟到的表白后成了我最为纯美的历史。
　　4
　　每一个离乡的游子对故乡都有完美的记忆。
　　就如同教堂婚礼上的面对牧师的誓言，无论故乡的贫穷与伤病，都会与她融为一体。
　　如果说还有不满或者愤怒或者是谴责或者是咆哮，那也是因为深爱着一片土地。
　　当物质的硬度将记忆的柔美变得支离破碎，温柔的语言也会变得棱角分明。
　　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油菜花是黄的、稻穗是金黄沉甸甸的，河中游鱼细石山间牛羊叮当，叮当声惊碎多少个静坐望河的遐想。
　　然而现实是冷硬的，一经落地的工业在饱经诟病中艰难前行。汉钢两个气宇轩昂的大烟囱依然将工业的生态和谐涂抹的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生存或者发展，发展或者生存。本应和谐的却变得矛盾重重。
　　我们不能停滞，我们更需要唯美。我们饱含泪水是因为我们爱得深刻。
　　每一个理想的游子都希望在每次离开时带着美好的回忆。
　　5
　　我只是在定军山腰抚摸勉县。就如同这些年在异乡怀抱着乡情取暖。
　　记忆的勉县和眼前的勉县多多少少都在泛滥，许多无法抵达的情怀在这玉霞殿门可罗雀的静谧，我肆意翻读那些年的情感。
　　多年了，我感觉我老了，当我老到把自己多少年的暗恋一页页翻开，把她当作生命中唯美的诗篇，却发现我衰老的情怀在此时却依然翻腾着那一张让人迷恋而神往的脸，却发现以为自己放下了的往事在这个特别的环境居然又重返当年，爱是甜蜜的痛苦，思念是痛苦的甜蜜。我只是在时光的轮回中找寻到未曾曝干的往事。
　　这次我只来到定军山腰。
　　来时我带着一个物质命题，离开时却装满了被往事充溢的思绪。
　　肃竹2013年11月6日登定军山11月9日11：50写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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