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阁,兰楠和她丈夫也到这边来了……”
“什么?她丈夫?”
“怎么?她结婚了你不知道?”
“她结婚了?什么时候?和谁?”
“你真的不知道?她结婚都三个月了,到这边来也快一个月了。”
“怎么回事?”
“我倒想问你呢?”
“可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
放下电话,云阁颓唐的跌坐进沙发中,而建勋的话依旧在它的耳鼓中冲撞,“她结婚了你不知道?她结婚了你不知道……”
“云阁,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知何时,叶枫已站在他身旁。
“不,没事,只是有点累……”云阁搪塞着。
“不对吧。一个电话就累成这样子了?”叶枫调笑着说,“别骗人,说,到底怎么了?”
面对叶枫柔软的进攻,云阁感到自己不堪一击:“过段时间在告诉你。”
“不行,过段时间你的柔肠恐怕都会断成碎末了,今天晚上,咖啡屋,不见不散。”叶枫的话不给他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云阁也不想讨价还价。
“还记得三个月前来找我的那个女孩吗?”云阁幽幽的问,“她结了婚。”
“她不是你的女友吗?”叶枫吃惊的问。
“是,但也不全是,因为在那之前,我们尽管在心里相爱着,但却没有互相袒露自己的感情,也没有以恋人身份相处过……”
“为什么?”
“因为我家穷,我不愿让我爱的人和我受苦,在我觉得,爱就意味着责任。于是我安排了那个闹剧,迫使自己放弃……”
一个故事缓慢的爬行着,而每一步都是一个滴血的伤痕。
往日的错误到了今天是不是有益的启迪呢?
人类的悲剧与戏剧往往都是因一个错误开始的。
云阁讲着,那个痛彻的故事依然在散发着余热,:“……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们谈了很多,然而我们都已感到,世事的沧桑已改变了我们,彼此却再也无法找到原来的那种默契……”
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咖啡屋,也是这张桌子,也是这柔和淡雅的灯光,映照着云阁和兰楠相望的脸。
“……楠,这些日子还好吗?”
“嗯,”兰楠用力的顿了一下,“云阁,你能不能在这儿给我找个安身之地?”
“不行。”云阁果断的说,“我送你回去时就说过,条件成熟我会考虑的。”
“难道现在条件还不够成熟?”
“是。我现在充其量也只是阁打工仔,虽然老板很看中我关心我,但这公司不是她的,我们没有绝对的自主权,我不可能让你到我们公司,更不可能让你到别的地方去吃苦。”
“可我出来就不想回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现在才问我为什么。”兰楠哭了,“五个月前你到哪儿去了?!”
“五个月前?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好吗?”云阁坐过去,扶着兰楠的肩说,“别哭了,听话奥……”
“五个月前,我爸爸因胃癌去世了……”兰楠失声痛哭了,“那时,那时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父亲一走,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恨我,动不动打我骂我……我真不知我是不是他的女儿……她多次托媒人给我找对象,好像我碍着她了一样……那个时候,我到处打听你,你在哪儿?我给你打过多少次传呼,你知道吗?五个月,我一次次绝望,又一次次渴望,我仿佛失去了耳朵,我惧怕那种在电话旁等几个小时而无声无息的感觉,连续三个月我都没敢呼你,终于在昨天,我又一次被母亲望绝路上逼时,才鼓起勇气,也才有了这次机会……云阁,你难道希望我让母亲逼死吗?你想看着我发疯吗……”
云阁惊呆了,五个月前。谁会料到这段时间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呢?可怜的人啊!为何灾难总会结伴而来呢?
五个月前,云阁在干什么呢?
“楠,对不起!”云阁楼紧颤抖的兰楠说,“不是我不关心你,五个月前,我是在病床上……而寻呼机早已变卖,知道两个月前才补办了一个……我也想过给你打电话,可我,不知道该告诉你什么?我也很想听听你的声音,可我无法想象在那样的境况之下,我们会怎样……”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世上的多少情感都是在这种情境下成为无法弥补的情殇?
“楠,你还是听我的,回去吧,如果可能,我会接你出来的。”
“不,云阁,”兰楠争辩着,“我回去母亲又要逼我,我怎么活呀!”
“可你出来就能活得好好的吗?”云阁有点生气了,“外面不是一个人逼你,而是一个世界在逼你。这个世界上需要虚伪,你有吗?需要欺骗,你会吗?需要狡诈,需要阴险、横毒、舞弊、腐败等等等等,你有吗?你以为你一腔真诚,一腔善良和正义,能干什么?凭一腔柔情有能干什么?这儿只是权与钱、灵与肉的交易,你靠什么出来走?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落伍了吗……”
“……”面对云阁一番暴戾的吼叫,兰楠恐惧而又凄惶。
“对不起,楠,我有点太激动了。”云阁很有点心痛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俗了?”
“不,可能应该说是现实了。”兰楠犹豫了一下说,“是现实很俗。”
“现实很俗,所以到了这个世界,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豆的学这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也不可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嗯……是这样的,”兰楠附和着,“那你还写作吗?”
“写作?这样一个虚幻的世界能给我什么?还是节约点吧。”
“嗯……是的。你很有才,不论怎样都会有出息的。”
“你相信我?你支持我?”云阁忽然庄重起来。
“相信你,也支持你。”
“……这咖啡真苦,”云阁沉默了一阵,喝了一口说,“来,干了他!”
两只杯子在空中一碰,“砰”的一声,碎片跌在桌上,掉在地上,碎片更碎。一滴血从云阁手上滴下,猩红的,一点又一点……
“楠,你变了。”云阁伤感地说,“这么多天来,我多么希望有人能将我约束一下,我知道我已太放纵自己了。而你却一味的附和我,我说的都对吗?那种感觉哪儿去了?你不能指责我、骂我了吗?楠……我很累了,让我倒下去歇一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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