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西沉,最后一幕红光漫布天际,将天地万物都染成了血的腥红。
崔云阁迎着残阳走着,向着红红的西天。
身后的枫林,临终的坟墓都渐渐远去,在渐暗的光线中消隐着,最终成为一道沉沉暮霭。
而暮霭中的枫林,却依然回荡着那一声声呼唤:
“林夕,林夕——”
一年前的今天,也是满天的晚霞,也是满山的枫火。
然而却不是家乡,而是远离家乡的大都市市郊的山坡上。
崔云阁、郑建勋、林夕、兰楠一行四人伴着夕阳从山上归来,一天的欢愉在他们的脸上涂上金色的激情。
多久已没有在一起相聚了,繁忙的工作,求生的压力让他们在同一城市中疲于奔命,只有在假日才有可能走在一起。
唯一可幸的是,他们聚会的欲望都很强烈。
这个假日,崔云阁带着林夕去找郑建勋和兰楠,四人结伴来到了郊外的小山上,仿佛又回到了孩子般的年龄,风风火火的玩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遍野枫火的山坡。
夕阳越来越低,山脚也越来越近,然而他们的情绪却仿佛也越来越低。
沉默了。停驻了。
金色的阳光涂在他们的脸上是那样的凝重。
路的转弯处,时光凝固了,这一天过去,还有多久才能相见呢?而一句话又要埋藏多久呢?
“你俩先在这等一下,我和云阁有秘密要谈。”建勋终于打破了这种可能随时消灭一切的沉静,对林夕和兰楠说。
“正好,我和林夕也有秘密要谈。”兰楠说,“你们走远点,不要偷听。”她又恢复了天生的顽皮,然而此时却是那样的压抑,仿佛是在阻止花儿的绽放。
“好吧,咱各走各的道,我和建勋到那边林子里去。”说着云阁和建勋离开了公路。
兰楠和林夕就在路弯处的路外沿的水泥防护墩上面向外坐下来。
黄昏的枫林充满着幻觉,充满着诱惑,也充满着迷惘,充满着恐怖。
郑建勋和崔云阁就在这种难以捕捉的氛围中漫行。
“云阁,凭我们的交往,我想让你说一句实话,你认为兰楠怎么样?”
“你的女朋友,你倒来问我,岂不荒唐?”
“不要提这层关系,就当我们依旧处在大学校园中,我们三人依旧只是同班同学。”
“她是一个活泼、聪明、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能真的帮助人,这么多年来,它是唯一能直言我作品中不足的女孩……”
“我感到我和她该分手了。”
“分手?为什么?”
“和自己不爱而爱自己的人走在一起是无奈,和不爱自己而自己爱的人走在一起是悲哀,相爱的人走在一起才是福分,而强扭的瓜呢?你说我和兰楠走在一起属于哪一类呢?”
“无奈?悲哀?福分?强扭的瓜……”
“云阁,到现在也只能说这是我们四个人的无奈和悲哀。你、我还有他俩,都不要在逃避什么了,就简单的一个问题,你爱林夕吗?她爱你吗?我们四人心照不宣,可为何不能坦然接受这一个错误的事实呢?”
“……”
沉默的不仅仅是云阁,沉默的更多是云阁背负的一切。
枫林就这样在黄昏中沉寂下来。
“轰隆——”
“啊——”
一声巨响,一声惨叫从林外传来。
云阁、建勋迅速冲出枫林。
两个女孩坐的水泥墩已被一辆装满石头的卡车掀翻。
两个女孩躺在路坎下的血泊之中。
“林夕——”建勋大叫着飞身跃下,将林夕揽在怀里。
“兰楠——”云阁也飞身而下,将兰楠抱起来。
“林夕——林夕——”
“兰楠——兰楠——”
“云阁……”兰楠挣开了眼,“别,别再离开我了,云阁……”
“兰楠,我不离开你,坚持住,楠,你会没事的……”
“我会没事的,我会坚持的,云阁……”兰楠又晕过去了。
云阁抱着兰楠爬起来……
“林夕——林夕——你醒醒,醒醒呀,夕——”建勋摇着怀里的林夕歇斯底里的叫着……
“建勋——是你——”林夕睁开眼,费力的吐了几个字,又闭上了眼睛。
“是我,夕——我是建勋,夕——”建勋叫着,哭喊着。
而林夕,终未再次睁开眼睛。
黄昏落下去了。
夜幕收去满天的血红。
枫叶收去所有的欢愉和生机,最后的枫火没有焚去悲哀的一分一毫,却在悲恸中隐没了。
黑夜在哭喊中重重的落闸了。
两个世界从此被无情的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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