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峰山，矗立在心中无与伦比的高峰
春日雷峰山，探寻二十八年的青春梦
　　“二十八年了，雷峰山，一次次遥指的最高峰，我们又来了！”
　　也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高峰，那么我的心中，最高的莫过于雷峰山了。二十八年来，一次次想写写关于这座山的事，但是每每动笔，总是不能平静下来，于是就一次次搁置了。前天，我们又一次攀登了雷峰山，终于决定写下点什么了。

　　1、二十八年前，关于青春的冲动
　　第一次爬雷峰山纯属偶然，那时1993年3月19日，当时我正在上高二，本来是正常的上课时间，学校临时通知下午因全校老师开会停课，同学们也难得放松，几个人一扇动，就临时决定全班出去郊游了，得到允许后还借了一面红旗。
　　我们高二年级一个班很大，因为学校教学楼施工，将原来的六个班合并成四个班，我们班就有了八十多个人，而参加这次郊游的人也有四五十人。
　　起初大家并没有想着走多远，就到北山边缘随便走走，到了一个山梁之后，举行了一场小游戏，都觉得没有尽兴。就问山上的农人哪儿有好玩的，农人说雷峰山，随手指了一下方向，那天是阴天还有点雾，根本看不见有什么高山，但是大家也就朝那个方向走了。
　　在山脊上走了很久之后，才隐隐约约看见一座非常高的山的轮廓，但是很显然山上是皑皑白雪。已是春天渐暖了，看见雪大家多少有点兴奋，于是就放快了脚步。
　　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我，爬山对于我而言是没有什么挑战性的，当很多人都有点力不从心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已经成了领头探路的了，扛着红旗在前方找路，长长的队员在山梁上绵延出几百米。
　　虽然看见了山，但是其实并没有路，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在山脊上往前走，探路的就很容易走错路，也为后面的队伍减少了麻烦。而到雷峰山下的时候，从哪个方向都要下一个很深的沟，我们几个人沿着一条小路下到沟底的时候，发现方向偏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却看见一个放牛的老汉正在拿松树枝扑火，显然他一个人已经控制不住了。我们几个人赶快折了树枝把火灭了，原来这老汉在这生火取暖，无意中烧山了，要不是我们路过，真有可能发生大火。
　　当我们回到爬雷峰山的正路上时，大部队也陆陆续续来了，真正的挑战也便来了。
　　山上的路并不难，而且有一条羊肠小道一直能上到山顶，只不过从半山腰开始，便有了积雪，而且越往上雪越厚，加上天色阴暗，无法看得太远，所以很难了解周围的情况。
　　我们五六个人依然是前哨，在前面扛着红旗，引着路。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力不从心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出队伍，事实上也无法退出队伍，因为走过的这条路十分荒凉，在这种天色下，谁也不敢落单，只能跟着大队伍一起走。
　　当我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大队伍也到了半山腰的平台上，有两三个人放弃上山顶了，决定在那等着大家返回。
　　而我们在山顶上，因为天色不好，夜雾渐重，根本看不清远处，只能隐约感觉到，山顶小平台的另一面是悬崖，而且平台非常小。
　　当大队伍到达山顶的时候，光线已经很不好了，大家几乎没有怎么停留，就决定下山了。


　　2、懵懂的爱情，我只是悄悄走在她的身边
　　下山有另外一条路，路稍微缓一点，说是路，其实也是一种感觉，但是因为雪太厚，光线太差，所以难度很大。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这种天色和雪地，就更难。
　　山很陡，很多地方就很难站稳脚，于是身体好的男生便在紧要处一个个拉着护送。因为我是山里娃，在这种环境下行走也是如履平地，所以也在几个点上护送大家。
　　危险的路段虽然只有一二百米，但是却耗费了很长时间。走过那段荒坡峭崖之后，就到了有人耕种的坡地，虽然也非常陡，但路相对好走了，即便摔跤，也不会有太大伤害，大家自己小心点也就可以了。
　　当大家都到了相对安全的环境之后，队伍就又拉长了，很自然地形成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小群体，相互照应着下山了。
　　那时也许是自己有意识的，一直不近不远地走在几个女同学的前面，仿佛是想给他们做一道墙，挡住他们一样。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好朋友，而另一个是我偷偷喜欢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心有旁骛吧，艰难路上都稳稳走过的我，居然滑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还颇有几分尴尬，仿佛是在心中的女神面前很没面子。
　　这段陡坡路到山坡下的平路也只有二三百米，而这里也有农户了。但是当大家全部到达平路时，天已经黑了，清点人数时，很多人都坐地上不想走了。但是不想走是不现实的，再累都得出山。农人说走路出山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天已经黑了，男生们分了几部分，穿插在前中后几个位置，打前战、中间保护、后面扫尾，保证不能有任何危险，不落下一个人。而我自然就成了最后扫尾的那一拨人，于是与自己心中的女孩就远了。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就连我这个山里娃都走得精疲力尽了，才走出山。
　　因为大家上山都没有带吃的、喝的，所以早都饿得受不了了，就在校外的小饭馆吃饭了。而当我们吃完饭回学校时，晚自习下了，宿舍熄灯了，校门也已经关了，而还有老师在等着我们回来。我们在老师的指示下，翻大门进了学校。
　　这次爬山在我的中学生涯中，是最难忘的事，至今依然记得很多小细节。那一次登上山顶的有四十三人。
　　第二天，我为这次爬山写了一组六首诗词，其中有一首词《西江月》写的是下山时的心情，也隐藏了自己那种懵懂的恋情。那一组诗也被几个同学拿去看了，心中的那个女孩或许也看了吧。

　　3、一座山，承载着爱的甜蜜与痛苦
　　雷峰山在我的心中那么重，也许不仅是因为那是我的中学最有意义的一次集体活动，更因为我第一次和心中的女孩走那么近，也第一次将自己对她的心事记在文字之中。当然这个集体还有一件非常难以忘怀的事，就是在十几天后的愚人节夜晚，大家把班主任老师骗到操场聊天，而被推上去骗老师的就是她俩，因为她俩就不会骗人。
　　中学生活是忙碌的，多少有些枯燥，大家都是在负重前行，所以有很多心里话是无法说出来的。
　　而我的中学也经历了几次变动，高一升高二时一次班级合并，高二升高三就选择文科，所以同班熟悉的也就那么少许的一些人。幸运的是高二的那次合班，我才有机会和她在一个教室，而在此之前，因为一次偶然看见，就默默关注着隔壁班的她。高三分科听说她想学文科，我也选择了文科，于是又还在一个班。
　　于是暗恋变成了我的另一种心情，在那种高考的重压之下，我一直那样悄悄地在她的左右，想让她知道，又害怕她知道，就那样甜蜜而又痛苦地走过了高考。但在我心中，一直相信，她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在毕业前夕，大家互相交换照片的时候，我问她要，她答应了。而直到高考结束之后，我们在学校花园里相遇，才有了几分钟的说话，那一刻我一直想对她表白，但却忍住了。
　　于是就那样分开了，当分开了才知道，自己有一句话没有说出，而且彼此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在那种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我们就那样在彼此的世界里隐身了。
　　于是我的恋情就那样痛苦地藏在心中，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爱她，于是关于她的事就成我心中一个难以放下的迷，那样痛苦地压着我。
　　“听见有人说起，关于你的消息，忍不住多问几句。”有一首歌这样唱着，也许就是我那以后很多年的样子，想问又怕问，而关于她的消息却是那样的少。
　　于是在那一次爬雷峰山后的两年，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两个人去爬了一次。都是爱运动的男生，走的是第一次返回时的路，上山也没有多少困难。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走在那条路上，就像是在寻找两年前的记忆。
　　而真的到了山顶才知道，那天夜里我们四十多人所处的位置是多么的危险。因为小小的平台后面，真的就是一个悬崖。而对面的山近在咫尺，悬崖如刀劈斧削般直下数百米，依稀可见谷底的河流，禁不住有几分后怕。
　　那天在那山上，遥想两年前的那次爬山，有太多的细节都成为感动和遗憾。从那时才知道，这雷峰山便是我心中永远的最高峰，我的爱在这里留下的痕迹，却也在这座山上留下了最深的感动了。

　　4、多年后，我们的故事在山上开满鲜花
　　多年以后再相遇，才知道就是那首《西江月》，她已经懂得了我的心。于是当我停止了漂泊，回到故乡，每当我们在江畔散步，我们看见遥远处的雷峰山，都会心中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痛苦。
　　我们曾一次次质疑，那是不是雷峰山，因为在我们的记忆中，那座山是那么远，但是现在却仿佛挺近。但那不是雷峰山，又会是什么呢？因为它就是这一脉山中的最高峰了。
　　这几周来，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到附近的山上去走走，类似天荡山、定军山这种小山头自然不必要怎么筹划，但是对于雷峰山，却是准备了一番，或许是因为我们二十八年前的记忆中，是那样遥远吧。前一天便买了水果、面包、水，甚至连回到家后的食物都准备了。
　　事实上，这些年的旅游开发，车道已经修到了雷峰山的山腰上，距离山顶也只是几步台阶。但是我们却选择了步行，也许是想慢慢走慢慢看那个夜晚我们返回时没有看到的风景吧。
　　如今的路已经全部硬化了，进入山谷后，就有了一大片的移民搬迁房，原来零散的农户，在这里也形成了一个小集镇，原本静谧的小山沟也热闹了很多，道路旁更是种满了鲜花，紫色的鸢尾花一路伴随。
　　走过搬迁安置点，里面的农户就逐渐零散了，除了道路好走以外，基本上都还是一种多年未变过的样子。因为当年走过这段路时是黑夜，所以就更值得我们细细欣赏了。
　　暮春时节，山里的刺梅花开得正艳，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禁不住停下脚步。山上的各种树都已长满了新叶，嫩绿的叶子十分亮眼。山间的鸟鸣、蝉鸣以及流水声和风声，组成了山中独特的交响。没有了赶路时的匆匆，我们正好可以慢下来，细细欣赏。
　　进山的路一直是上坡路，不是很陡，大部分路段走起来并不费劲，而当我们转上一个山梁回头看时，却发现一大片的山头连绵到了远方，才知道我们其实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而雷峰山却依然在远处，于是我们便理解了当初为什么需要走两个小时才出山。我们日日遥指的最高峰，看起来很近，其实非常远了。
　　我们一路都在说着记忆中二十八年前攀登这座山的样子，说起当初在这山上时的心情，甚至说我的那一次摔跤，青春时期的细碎故事就如同这满山的刺梅花，散发着清香，也在将最美的容颜翻转着。
　　我给爱人说起我第二次爬上雷峰山的事，说起在那陡坡上最高的那户人家门前，遇上十几只狗的趣事，以及在山的另一侧遇上野鸡、锦鸡等，那一次的寻找旧梦的旅程，有多少伤感都是因为她的杳无音信啊。
　　当初的四十三人登顶，而如今只是我们两个人，我们的话语，我们的记忆仿佛也浓缩了，将我们数十年的经历，浓缩成一些小小的碎片，镶嵌成一条看满鲜花的山路。

　　5、雷峰山，是我们的青春爱情岁月和梦想
　　终于到了当初从陡坡上下来后集合的那个平地，也真正到了攀登雷峰山的主要阶段，此时仰望，雷峰山顶已无法看见了。而这车道也早已只剩下没有硬化的土路，但车辙印很明显地显示出能够顺道上去，而且上去的车还不少，只不过我们这一程，连一辆上山的车都没遇上。
　　到了这个小平地，想找找当初上山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山上的人家依然有几户有人居住着，但是却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我们在路边坐了下来，回望山外时，发现视野更加辽阔了。之前看见的连绵山头已经矮下去很多，更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汉江对面的定军山，以及定军山之南的连绵大山了。那么想必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平日我们遥望时的雷峰山的半山腰了，只不过我们一路慢行，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上到了很高的位置罢了。
　　爱人说感觉已经爬不上山顶了，我说那就到这里吧。我们又顺路到山梁上停下来，遥望四周，坐下来歇息。
　　二十八年前我们从山上下来时尚能依稀可见，而今到了这里，也算是接上了当初可以看见的路了。二十八年的经历，仿佛就是一种人生的接力，从青春出发，串起了数十年的记忆，而记忆之中，那段最初的美好仿佛还在这里等着，而我们此次前来，又将拾起青春时期的旧梦吧。
　　拍了几张照片，给孩子发过去，孩子说“不错不错”，我们说，这臭东西整天说我们是老头老太太，今天老头老太太一下跑了这么远。看看步数统计，也有一万七八的步数了。而我们还将原路走回去。
　　出山的路全是下坡路，虽然路好走，但是长时间下坡，腿会很容易疲劳，所以我们也就走走歇歇。没走到几分钟一回头，再看我们刚刚到达的位置，却发现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落差，仿佛那个位置离山顶已经很近了。
　　此次并没有上到山顶，但对我们而言，已经足够了。
　　雷峰山在我们的故事中，是一个生命的高峰，在上了大学以及工作之后的二十多年里，曾经爬过很多山，比雷峰山更高更险的也不少，从知名度上讲，雷峰山相比那些名山，只不过是无名小山。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没有一座山能比得上雷峰山，因为我心中的雷峰山，不是一个旅游目的地，而是一个关于青春、关于爱情、关于岁月和梦想的记忆，它的高度无与伦比。
　　多年以后，我们还会说起，关于雷峰山的事，二十八年的眷恋和仰望，又将会因为我们的这次回来，多了色彩。曾经懵懂的爱情，如今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的花朵，就如同这山间的刺梅花一样，那样平平淡淡而又漫不经心地绽放着，却带给我们悠长而沁人心脾的清香，这或许就是我们爱的味道吧。
　　肃竹2021.4.19夜-20晨于勉县（原创作品，严禁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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