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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辆车在二郎峡这个紧要路段前后错了很久，也没有掉过头来。
　　没有占到便宜的金永刚气的只骂司机饭桶，司机都不敢吱声，努力的一次次操作着。
　　好不容易一辆车掉过了头，金永刚几个赶快钻进去，等着另一辆掉过头后让开道路。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车的确出不了二郎峡了。
　　一辆小轿车就那样驶了过来，顶在了路的中间，原本只能过一辆车的道路就这样阻断了。
　　小轿车停了下来。江河走了下来，杨柳也走了下来，后面还走下来一个人，除了江源别人都不认识，这人就是老同学张忠志。
　　乡政府的官员没有几个认识江河的。多的也是听说，突然之间来了一辆车，都还以为是上级来什么人了，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人把今天发生的事让领导们知道了，都想尽量抹平问题。
　　江波认得江河，悄悄地给几个领导说了一声，几个领导一下放下心来。
　　江河一见这阵势，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让杨柳和张忠志回到车上，自己走过政府这群人，直接到了村民这边。
　　政府的人员都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了过去，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江河和大家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又走过了石堆，朝官员们走了过去。
　　官员们依然那样静止的看着江河走到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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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谁说了算？我们可以谈谈。”江河问。
　　这群官员都不说话，江波赶快出来指着官员给江河说：“这是金书记，这是范乡长，这是……”
　　“你一旁去。”金永刚对江波喉道，“这里我说了算，有啥可谈的？”
　　“你们想怎样解决这件事？”江河说，“总得有个商量吧。”
　　“解决？你们是想解决问题的吗？你让他们说说，怎么样解决？”金永刚一指村民说。
　　“爸，江源，你们过来。”江河对村民那边喊了一声，又对车里招了招手。杨柳和张忠志下车走了过来。
　　江源和江河翻过石堆来，叶郁葱也紧跟着过来了，后面陆陆续续的江贵、江二等过来了十几个，那边的村民有的就索性坐在地上看起热闹。
　　村民这边谈判人员一下就有了好几个，乡政府的人员也凑到了金永刚周围，也来了五六个。
　　这么一场官民对话居然不是在一种和谐的氛围中开展的，官民之间居然需要在一种暴力冲突的形势下顶着压力进行谈判，多少有点国际争端的处理风格，更有一种弱肉强食的生态竞争特点。
　　这一种残酷的斗争在地方官员与老百姓之间上演，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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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吧，你们的处理态度。”江河对金永刚说，“没有不能谈判的事。”
　　“谈判，好啊，可以谈。”金永刚说，“还是那句老话，先拿三百斤木耳放这里，再谈话。”
　　“三百斤木耳，江源，有吗？”江河问江源。
　　“没有。”江源说。
　　“没有怎么办？”江河问，“折合成钱怎么样？”
　　金永刚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二十元一斤。”
　　“六千块。”江河转过身对杨柳说，“柳儿，取六千块钱来。”
　　正和叶郁葱互相挽着手说话的杨柳，到车里拿出包，取出了一叠钱，交给江河。
　　“钱就在这里，现在可以谈了吧？”江河接过钱在手里扬了扬说，“说吧，你们想怎样解决问题？”
　　钱的确是个可以推磨的。乡政府官员们一见真的钱，气氛就缓和了许多。
　　但是也这钱一出来，反而让这些人不知所措了。
　　“说吧，要钱我已经拿出来了，该你们说条件了。”江河说。
　　乡政府官员们面面相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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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会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钱吧？”江河说，“那你们看见了，柳儿，把钱装回去。”
　　“等等。”金永刚意见要收回钱了，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赶快说，“把钱给我。”
　　“给你？为什么？”江河说，“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金永刚还真的需要找个理由，但还是找不出什么理由。
　　“狗，书记——狗，书记——”江波在一旁不停的递话提示。
　　“狗书记？”江河故意装糊涂问，“书记倒底姓金还是姓狗？我刚才不会叫错了吧。”
　　“什么狗书记？我姓金，金永刚。”金永刚生气地对江波说，“滚远点，这里没你的事。”
　　“原来是金书记，江波哥，你别骂领导啊。”江河故意说。
　　这话一说，村民就起哄了，都在嚷起来“狗书记——狗书记——”
　　“别乱叫。”江波跑过去说。
　　“我们叫狗又没叫人，你跑来干啥？”村民有人喊着。
　　“你没看见叫来的就是一条狗吗？”有人接过话说。
　　现场一乱，乡政府官员这边明显的从气势上占了下风，金永刚也在嚷声中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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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向那边挥了挥手，村民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我的狼狗被你们弄伤了，你们得赔我。”金永刚只好接过这个话茬说。
　　“赔多少？”江河问。
　　“四千元。”金永刚说。
　　“柳儿，再取四千元出来。”江河对杨柳说。
　　“哥，这钱不能给。”江源说，“凭什么给他们？”
　　“你先别急，听我的就行了。”江河对江源说了一句，又对金永刚说，“都还有什么，都全说了吧，痛快一点，一次说清楚。”
　　江河又对江源和张忠志说：“你们记录一下，算一下，记详细一点。”
　　江源、张忠志和叶郁葱就从车里拿出纸笔，开始做起记录了。金永刚也开始在众人的提示下一条条提着要求。
　　赔狗钱四千元，车费、人力费、误工费等各种奇怪的名称迭出，就连吵了一架也有精神损失费，还包括了上次电视台记者出意外后，摆平记者的花费，以及所谓的农业特产税，已经超过了两万元。
　　金永刚们还在挖尽心思想名录，江河说：“别想了，你们想不出来了，总共三万够不够？”
　　金永刚一听，还多出来几千，当然乐意，就连说：“够够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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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河让杨柳拿出三万元，江河说：“这三万就在这里，不过你们说的我也不能全部认可。”
　　金永刚们看着钱，还是到不了手，也没办法。就等着江河说话。
　　“首先你们的狼狗是跑到我们村上行凶去了，受伤也是在行凶过程中发生的对不？这个钱我们不认。其次车费、人力费这两项，我们没有请你们，是你们自己找上门的，你们的动机不用我说，你们自己清楚，所以这两项我们也不认。误工费就更不可能了。吵架的事是你们挑起的，精神损失应该是你们付给我们，这点我们不追究就行了，你们要钱我也不认。至于你们花钱摆平记者，你们是违规操作，我们不予追究，要我们赔钱就更不会认了。至于什么农业特产税，都知道是不适用的，还有别的都没有依据，所以你们的要求这些理由我们都不认。”江河一口气否定了所有的要求。
　　江河一席话说得村民们长舒一口气，都在叫起好来。
　　“你在耍我们？”金永刚说。
　　“我没有，钱还在这里，只要你有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你们就拿走。”江河说。
　　“你们快想想。”金永刚对其他人说。
　　这些人又七嘴八舌的说着，但都被江河给一一当回去了。
　　乡政府的官员们真有点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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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想不出了吧？不要着急，钱还在这。”江河说，“你们提了要求，总不能只让你们说话吧，我们也有要求。”
　　“你们还提要求？”金永刚说。
　　“谈判哪有一方说了算的事。”江河说，“放心，钱我们拿出来了，就没想着拿回去，我们也有我们的条件。”
　　“你们说条件，看看我们能答应不。”金永刚说。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你们答应了才有的说，如果有不答应的这钱我们就收回。”江河说，“第一条，你们不得破坏我们这条路，也不能随便停电。”
　　“我们才懒得干这些事呢。”金永刚说。
　　“第二条，乡上要出钱，把村小学修好；第三条，你们不得再妨碍全乡人民的出入乡，不得再设卡检查，必须恢复到原来的招手停的样子；第四条，你们不能再到小河村来搜刮村民的财物；第五条，我们种木耳，你们可以不支持，但是不能妨碍我们种木耳，我们村要不受你们干涉自己发展。”江河转身问身边的人说，“我就说这几条，你们看看还有补充的没？”
　　大家交流了一阵都说没有了。
　　江河接过杨柳手中的钱对金永刚晃了晃，说：“金书记，你看你能接受不？”说完又递给了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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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条件，第一条，我们答应。第二条，我们也答应，但乡政府没钱。”金永刚说。
　　“那你是说，乡政府有钱了你们就给修了？”江河问。
　　“是，但也要等到有钱了再说。”金永刚说。
　　“金书记准备拨多少钱修学校？”江河问。
　　“你们要多少就多少，只要有钱了就行。”金永刚说。
　　“我们只要两万，剩下的我们自己集资行不。”江河说。
　　“我说了，乡上没钱，有了就给你们了。”金永刚说。
　　“那好，说下面的。”江河说。
　　“第三条，我们也答应，不检查就不检查了，只要你们不闹事就行，你们要找上面闹事了我们就检查。”金永刚说，“第四条也答应，这次收了这钱，我们就不来了。第五条也答应，但是你们每年要给我们送些产品。”
　　“送些产品可以，但是这一次之后，你们必须保证答应的事。”江河说。
　　“好，我们保证。”金永刚说。
　　“江源，把记录的给他们看看，是不是他们说的话。”江河说，“金书记，如果没错的话，你就签个字，确认一下。”
　　江源把对话的记录地给金永刚，金永刚看了一遍，说：“没错，就这些。”
　　“那就签字吧。”江河说。
　　金永刚接过笔顺手就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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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书记，我这笔钱是给你个人的呢，还是给乡政府的？”江河问。
　　“肯定是乡政府的，我个人凭啥收你的钱？”金永刚说。
　　“既然是乡上收钱，那乡上就要打收据，盖乡上的公章，写明收款理由。”江河说。
　　“公章？”金永刚说，“没带公章。”
　　“没带就麻烦你们跑一趟，公家收钱就得走公家的程序。”江河说，“我们不能把公家的钱让私人名义收了吧。”
　　金永刚一听也在理，以公家名义收钱，也免得自己惹麻烦。就差人赶快开车往回走，去取公章。
　　车被江河的车堵着，江河就去把车往后退了一些距离，到稍宽的路边停下来，放过政府的车过去。
　　江河回来后，就让江涛骑摩托车带着江二回去把村委会的公章也拿来了。
　　两拨人都走了，江河又回到谈判的地方。
　　“金书记，你说，这笔钱以什么名义收取？”江河问，“你刚说的那些项目都站不住脚，如果按你说的那些，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保护费。”江波说。
　　“什么保护费？录像看多了还是咋的？”金永刚被江波气的发脾气，“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
　　“说保护费也没错阿？”江河说，“我们出钱，你们保护，这也不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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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保证金。”任志中说，“你们交了钱，我们保证让你们正常生活生产。”
　　“这个也合适，但必须得写清楚，是保证哪些内容。”江河说，“我刚说的，你们一项也不能少写。不行就写成合同。”
　　“写成合同就写成合同。”金永刚说。
　　“那就把刚才说的内容都写上去，附在后面。”江河说。
　　“写上就写上。”金永刚说。
　　“江源、郁葱，你们几个赶快誊写两份。”江河说。
　　江源和叶郁葱虽然有点不愿意让江河出这个钱，和江河说了几句后，见江河一再坚持让他们先照着做，他们就照着做了。
　　现场气氛在他们的节奏中变得缓和下来，大家更多的是在看热闹，看看最后的结果。
　　气氛渐渐的缓和下来，大家也就变得随便了，江源和金永刚顺便拉起了家常，随便聊起来。聊着聊着，几个人点着了烟，蹲在地上，倒有点像没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一样。
　　“还是你们在外面的人有见识，你们村早要这样子，哪有这么多事阿？”金永刚说，“你兄弟和你爸的脾气可真和你没法比，都犟得很。”
　　“以后还希望金书记多帮忙呢，有啥不对的地方，你还得多担待，多指点。”江河说，“你毕竟是领导，见过大世面，村里人还是要向你学习。”
　　“好说好说。”金永刚被捧了几句有点飘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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