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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南师范学院学生处来省城专门为学生办理就业手续的老师住在西部大学宾馆，江源回到西部大学时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去了宾馆，想看看能不能办手续办了。
　　在宾馆大厅，他居然遇见了同校的十几个同学。
　　大家在大厅的沙发上围坐着讨论着。
　　看见江源，认识的就叫他过去了。
　　简单交流一下后才知道，这些都是来办理就业手续的。
　　但是，都没有办理成功。
　　学校办理老师的回答只有一个：虽然学校同意学生就业双向选择，但山南师范学院的学生学籍档案和派遣证均已决定发回原籍，必须接受当地劳动人事部门的工作安排，在这里洽谈的工作，只能是重新改派，但改派是需要交改派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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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派？学生还没有毕业，工作还没有确定就派遣，往哪儿派遣啊，派遣回去谁接收啊？这个理在哪儿能说得通啊？”一连串的问题，江源莫名其妙。
　　“说不通的理就是真道理。”一同学答道，“这个道理前几年学校都发生过了。据说上一届有个毕业生为了这个问题，在和学校把手续结完后，还把李侃打了一顿。”
　　“李侃？这次派来的居然是李侃！”江源有些吃惊。
　　“不是他是谁啊，那现在是学生处处长，大红人。一些系的系主任都让他三分……”
　　“是啊，学校里谁不知道他那句名言：‘我就是学生处的李侃，不想毕业就来找我’……”
　　“我看不是说不能办，也不是改派，而是想从中捞点什么好处……”
　　“捞好处？我们一帮穷学生哪来的好处可捞的，要钱没钱，要命有一条……”
　　“不至于要玩命吧，如果现在不从我们身上捞点好处，我们一走就没机会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商量着商量着，内容却变成的带有政治味的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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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很久以后，江源把话题拉回来问。
　　“稍等一下，上面还有一个，看看他的结果。”
　　正说着，上面那位同学下来了。走到大家中间。
　　“怎么样？怎么样？”大家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办了！”那同学把协议书打开，山南师范学院学生处红红的公章果然出现在协议书上。
　　“说说，你是怎么摆平李侃的？”
　　“摆平李侃的不是我，是他！”那位同学随手扔下一个白纸条。
　　与其说这一个收条，不如说是一张白条。上面连一个公章都没有，就写了一句话：“今收到***改派费五百元。”落款是李侃个人。
　　“不是说一千元吗？怎么成了五百元了？”有同学发现了问题，“这也能打折啊。”
　　“是啊，盖章的收条一千元，不盖章的五百元。”那位同学说，“我要是不是不想放弃这个工作，真想给他两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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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你还去试不？”有同学问江源。
　　“我也不想放弃这个工作，我想去看看。”江源说。
　　“去吧去吧，我们这些难兄难弟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希望你也能摆平他。”
　　江源笑笑走上了楼梯。
　　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江源一步步上楼梯，每一步都在踩痛自己的良心。
　　自己是一个疾恶如仇的人，他难道也要像那位同学一样去用这样的手段来摆平这些事吗？
　　这是行贿啊。
　　但如果这是行贿，那李侃的做法算是什么？
　　索贿还是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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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源——”李侃拖着长长的腔调说，“你这个需要改派。”
　　“改派？”江源说，“我这可是第一个协议啊。”
　　“是，你这是你的第一个就业协议，但是学校已经为你们确定了第一个就业方向是回原籍。”
　　“学校凭什么不经过我们擅自决定我们的就业方向？”
　　“不凭什么！”李侃有种被激怒的样子，“你看你愿意改派到你找的单位就交钱，不愿就快走，我要下班了休息了，哦，早过了下班时间了，快决定。”
　　“那要改派，怎么改派？”江源有点担心机会就这样错失，就强忍着问。
　　“你应该都知道前面的结果了，那就和他们一样，收条盖章一千元，不盖章五百元。”
　　“怎么还有这样的差别，没有统一的标准吗？”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这就是规矩，我说的这就是标准，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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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源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里面装着父母辛辛苦苦赚来的一千元钱，那是让他来找工作的花费。
　　可他怎么也不愿意把这些钱掏出来，交到眼前这个人手里。
　　如果这些钱到了这个人手里，他感觉是对父母的不孝，是对人民币的一种玷污。
　　但是刚才，刚刚获得的这个就业机会，也是他梦想的一个方向，加之那个招聘主管，让他看到了发展更大的空间。
　　犹豫了一阵，江源忍了忍说：“我办了，不要公章的。五百元的。”
　　“这就对了嘛！”李侃拿过协议开始仔细看了。
　　“不对不对，”李侃忽然说，“你这个改派费应该是盖章两千元，不盖章一千五百元。”
　　“为什么？”江源不是吃惊，而是震惊。
　　“你是商贸经济管理专业，但你的就业是中文类的，跨专业的就业还需要一次改派，还得交一次费。”李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找到了一条令人拍案惊奇的新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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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不办了。”江源一把从李侃手上抓过协议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性急，价钱可以商量嘛。”李侃一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就笑着说，“怎么说，都有师生之情，我再和上面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把价钱降下来。”
　　“那就太谢谢你了，等你决定了再说吧。”江源说这话的时候，真有一种抽他两个嘴巴的冲动。
　　江源拿过简历，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李侃又叫住江源说，“你的协议书已经用过了，如果你还要找别的机会，我这有空白协议书，这都是限量发放的，公开价二百块钱一份，你要的话可以给你算一百元一份。”
　　“谢谢，我暂时不要了，我要的时候再来找你。”江源什么也不想多说，就走了。
　　“江源——别灰心阿，价钱定下来了我通知你啊，为了你们就业，我们尽量想办法啊——”江源走了很远了，李侃还在后面喊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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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江源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大家的时候，在场的人员的愤怒情绪瞬间到达了顶峰。
　　有几个冲动的就要上楼找李侃打架。又被大家拦住了。
　　“要丢人回学校丢人去，不要把人丢到省城了——”有人说。
　　“那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阿，教训那王八蛋算是为民出气，打死那狗官也就算是为民除害——”
　　一伙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变得粗鲁而暴力。
　　“冲动是魔鬼。跟这种败类较劲没什么必要，你就是把他收拾了能解决问题吗，当务之急是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别的学校是怎么个情况，会不会也是这样？我们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怎么会这样，就咱学校，不对，应该说只有李侃的规矩是这样的。就江源的那个协议在他那是二百元，在这市场上就五块，西部大学的，一模一样的，随便买，我这就有四份……”一位同学拿出一叠协议义愤填膺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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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应该回学校去，把这些事情给反映一下，不然我们就是在这白费时间。”江源说。
　　“可是回去最快也得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会失去多少机会啊。”
　　是啊，这样的时机谁愿意放弃呢？大学四年的最后一搏就这样稍纵即逝，这样的竞争不亚于高考的竞争，但是机会完全要自己争取自己把握，在这个时候离开，就意味着失去竞争的机会，谁会这么做啊。
　　然而，只要李侃在这执掌一天，他们在这人才交流会上的辗转都会是白费。
　　“不行，我必须回去，把实情告诉学校，否则学校不会知道我们受了些什么，学校领导也不会明白我们学校学生就业率为什么会这样低。”江源坚决地说。
　　“但是我想说，李侃这样素质的人能身居要职，是必然有他的道理，千万不要触动了某些神经，否则我们还会有吃亏的时候吃亏的地方。”有人劝江源说。
　　“我必须回去反映，否则我们等也是白等，学校学生就业依然会是暗无天日。”江源坚决地说，“我想找找我们系的关山老师，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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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源也许真的疯了，说走就真的走了。
　　他回到住的宿舍，和同学打了个招呼，把随身提的包一拎，就直奔火车站去了。
　　省城与山南市直线距离也就三百多公里，但是却要翻越一座大山，虽有公路可通，但客运却很落后，翻山越岭得走八九个小时不说，沿途悬崖峭壁，且事故频发。因而很少人选择坐汽车往返于这条线上，都选择了火车。
　　来往于省城与山南市之间的火车每天只有一趟，都是半夜发车，早上到达，往返得花十个小时。
　　这样落后的交通状况，也就导致山南市的经济远远落后于省内其他城市。
　　落后的不仅是经济，更多还有信息的闭塞，文化思想的落后。同时也有了山高皇帝远的不良风气。
　　这一些落后因素相互作用，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山南市就在这种恶性循化中越去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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