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回到宿舍，江源稍事休息一下，可他怎么也睡不着，仿佛有些事急需检讨一下。
　　可检讨什么呢？检讨写好了，交给谁呢？
　　他仿佛遭到了一次最大程度上的失败，可又败在什么地方了呢？
　　他很想找个人谈谈。找谁谈呢？谈什么呢？
　　没有主题，哪怕随意说说话也行。
　　他看看周围，室友们要么还在睡觉，要么已不知去向了。
　　叶郁葱，江源又想到她了，是的，这也许是他最好的谈话对象了。
　　于是江源跳下床，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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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现在才想起我？”叶郁葱佯装生气地说，“我还以为见了一次女朋友，就把……就把同学给忘了。”
　　“什么女朋友？”江源一愣问。
　　“杨柳岸，晓风残月……”叶郁葱故作深情地说了一声。
　　“你……”江源一时没了脾气，“连你也这样说，我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法活了。”
　　“开个玩笑嘛，你那几根花花肠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就好，那你知道我现在找你有啥事？”
　　“现在嘛，肯定是要向我汇报工作，再做检查了，此外嘛，最近比较烦。”
　　“哈，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蛔虫。”江源大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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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是肯定的，然而江源的这种烦来得快，去得也突然。
　　多少次来，江源都无法解释，每当自己心烦的时候，只要和叶郁葱说上两句话，那种烦恼就会烟消云散了。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许只是情感上的默契，心与心的合拍，这也许不是爱，但也不是不爱，仿佛介于爱与非爱之间，有一种隐蔽而又伟大的情感，正是这种情感，萌生着永恒的情结。
　　江源无法解释，叶郁葱同样无法解释。
　　心与心的对望，实质上是理性无法驾驭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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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果如何？”叶郁葱问道。
　　“现在才发现，我所要面对的困难不知是未开发的自然资源，而更大的困难却是未开发的思想，这恰是我始料不及的。”
　　“现在才认识到自己的幼稚了吧！”叶郁葱说，“一只跳蚤顶不起一床被子，怎么，准备放弃？”
　　“不，”江源态度很坚决地说，“我既然已迈出了这一步，我就要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可是思想是隐性的，软性的，要让它得以开发，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多大代价啊！”
　　“没关系，如果我不开这个头，谁来开这个头。由要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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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的田间也十分热闹。大型的播种机、插秧机在田间来回穿行，井然有序地将秧苗整齐的插在田里，很少有几个人在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大规模机器劳作已取代了人力劳动。
　　江源和叶郁葱在田间的小道上走着。
　　“你们那儿有这东西吗？”叶郁葱指着一台插秧机问。
　　“有啊，不过不是在田里，而是在政府大院里生锈，是炫耀性物品。”
　　“怎么会那样啊？”叶郁葱惊讶地问。
　　“用不上啊，土地每户人每个人一块，而且一户的土地分散在各地，这种大东西尾巴刚下田，头又到别人家田里了。何况又是梯田，它转不过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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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发展林业和药材、木耳、蘑菇的设想落实得怎样？”
　　“别提了，我回去刚和杨柳商讨了一下，就惹了一身麻烦，风言风语不说，我爸和杨柳他爸又吵了一家。”
　　“谁让你引诱人家杨柳。”叶郁葱调笑着说。
　　“不许你这样说我们。”江源不高兴的说，“连你也不放过我！”
　　“为什么？别人都能说就不让我说，太不公平了。”叶郁葱翘起了嘴。
　　“别人能说，就是你不能说。”
　　“为什么对我这么苛刻？”
　　“为什么？”江源一时语塞，“不为什么，反正不许你说就不许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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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说，这次回去是大获全——败了？”叶郁葱调皮的问。
　　“可以说是，不过也有一点点收获。”
　　“拿出来分享分享。”叶郁葱一伸手说。
　　“收获一是我认识到我这项计划实施的艰难程度比我原来想象的要高得多。”
　　“这也叫收获？简直是打击！”叶郁葱叫道。
　　“是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收获二嘛，就是杨柳已经接受了我的想法，并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哼，又是杨柳，离了杨柳就没别人了？”叶郁葱低声嘟囔了一句。
　　“……”江源又一次语塞，无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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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叶郁葱问道。
　　“暂时还没有好方法，不过，我不会放弃。”
　　“你有没有想过先离开山村到外面去学习一下？”
　　“没想过。”
　　“那你想过没有，胳膊伸直打得重还是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打得重？”
　　“……经你这么一说，我莫不是真该松松手了？”
　　“还不是太笨。孺子可教。”
　　初夏的田园，充满了热闹和希望。
　　江源和叶郁葱在这种氛围中舒心而又欢快的边走边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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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转眼又到了学期末。天气变得十分炎热，天地万物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无精打采。
　　这天，江源坐在教室里复习功课，下午将有一门课要考试，所以教室里的人就显得多一些。
　　一位同学拿着一摞信走进教室，教室一下就哄闹起来，大家都嚷着问或者张望着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江源只抬了一下头，又开始看书了。然而却有一封信飘在了他的桌上。
　　江源刚要去拿，却被后排伸来的手抢走了，江源也没有阻拦。
　　信很快又原样回来，出人意料的是，调皮的叶郁葱料一句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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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是杨柳写来的，江源很快就读完了，也很快沉默了。
　　“怎么，收到情书还不高兴？”叶郁葱歪着头看了江源一阵，戳戳他的背问。
　　“去，什么情书？”江源说，“应该算是一封工作简报。”
　　“进展得怎样？你的那位一定已大展宏图了吧？”
　　“什么我的那位，贫嘴丫头。”江源顿了一下说，“家乡居然办了农村技校。”
　　“好事啊。”叶郁葱一下兴奋起来。
　　“看起来是好事，可未必就真是好事。”
　　“为什么？”
　　“办了学校，就有工作人员，就要有经费开支啊。何况现在只挂了牌子，还没上过课。怕就怕有了经费开支而没有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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